陈平原和夏晓虹先生编的《北大旧事》很受读者欢迎,这说明读者是有了解过去的强烈愿望的,这不是简单的怀旧,也不是猎奇,而是人们对现实生活的另一种评价,今年又是北大建校一百周年,许多出版社都想借这个纪念日来反思中国现代大学的道路,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。《老照片》出来以后,有许多仿作,如果仿得好,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另有新意,又能遵守有关法规,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,现在问题出在许多人不是从《老照片》的成功中总结经验,而是直接从《老照片》中掠夺它已有的经济效益,我见过《老照片》之后的那些《百年老照片》、《老相册》之类的东西,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干的事,只为了金钱,没有一点理想主义的东西在里面,所以也就难免让人反感。
现在《北大旧事》卖得很好,这虽是一本编的书,但确是编得好,编者不但是这方面的专家,而且正在做相关课题的研究,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本《北大旧事》处处能见出编者的用心,他们想告诉读者什么?想让读者从中读出什么?读者是能在阅读过程中体会出来的。《北大旧事》的编者是北大人,对老北大情有独钟,更是感到老北大的精神在日渐淡薄,所以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更多的人重温旧梦,我想这可能也是这本书为大家喜欢的原因之一吧。由《北大旧事》我想到了清华大学。中国现代大学的历史,与北大比起来,我更注意清华和当年那些著名的教会大学,北大是由旧到新,有一个逐渐变化的过程,而清华和那些教会大学从一开始就是新的,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概的说法,北大和清华在中国现代大学史上各有不同,这不同为后人提供了不同的思想资源,胡适就是由清华而北大的,所以胡适在根子上还是清华人,因为他是少年放洋,思想的底子是在清华打下的,做过北大代理校长的傅斯年虽是北大出身,但自从遇见胡适以后,思想就变化了,他后来走的路也是胡适那一条。罗家伦也是北大出身,后来做了清华大学的首任校长(1928年清华由留美预备学校改为国立清华大学),他是由北大而清华的,和傅斯年一样他最后的路也跟胡适走了。中国最早的共产党人多数是从北大出来的,李大钊、陈独秀、谭平山等等,北大以思想自由著称,那时的异端多出在北大,清华虽然激进的革命家较少,但中国多数著名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却来自于清华,这是偶然的巧合吗?近年很多人提清华学派,他们多数着眼于学术风格,如果真有这个学派的话,我以为真正清华学派的特征也许更体现在她的思想资源上。我们现在已有了陈平原、夏晓虹先生编的《北大旧事》,有志于文化建设的出版社,不妨也来借一点三联书店的光,请清华的学者来编一本《清华旧事》,我想那一定也很好看。